黛安·文（Diane Moon）竭尽所能想让她的学生用心上网课：随机点名、分组讨论、小组集体做项目、课间休息时一起做运动。

然而毫无效果。

27岁的文老师在伊利诺伊州展望高地的麦克阿瑟初中（MacArthur Middle School）教数学。这所学校目前是全网课教学。她感觉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了。她说，在网课中学生的参与度急剧下降，他们的学业和心理都已经遭到了重创。

文老师说：“让孩子们投入进来真的很困难。作为老师，我们需要通过观察学生的面部表情来随时调整教学。但现在我们就像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为了帮助她的学生，她什么都愿意尝试。

一位同事发给她一段TikTok视频，视频中的一位老师每次在有新同学参与课程讨论时，就会往脸上贴一张小贴纸，她觉得值得一试。

她发现效果立竿见影，孩子们无法抗拒贴纸的魔力。那些通常在课堂上保持沉默的学生，突然间愿意开始发言了。

“孩子们喜欢这个，”文老师说。“现在我带的三个班上已经开始比赛了。哪个班在我脸上贴的贴纸最多，哪个班就算赢了。”

由于这种教学策略真的非常有用，文老师在Twitter上发布了一个演示视频，希望其他老师也能借鉴。

视频发布后，数以百计的教育工作者尝试了这个方法，许多人分享了他们在脸上贴贴纸的画面。最近几周，它已经在社交媒体上广泛传播，许多老师藉此鼓励学生积极参与网课。

启发文老师尝试这个办法的老师，是北卡罗来纳州费尔维夫市24岁的二年级教师泰勒·戴尔（Taylor Dale）。戴尔也是先在TikTok上看到了这个做法，决定亲身一试。她说，后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像个奇迹。

“我的学生很喜欢。他们看到我脸上粘着纸，都哈哈大笑起来，在我印象里，还没有其他什么办法能像这样，让我的18个学生全身心地投入到我的数学课中，”戴尔说。她还说，她经常通过TikTok来寻找创造性的网课策略，她也强烈建立其他老师在上面寻找灵感。

教育工作者敏锐地意识到孩子们现在有多不容易。一项新的研究显示，所有的学生在本学年的学业水平均出现落后，其中有色人种和那些生活在高度贫困社区的学生受到的影响最大。教师们正在寻找各种方法来激励学生。

心理学家对远程教育给学生心理健康带来的影响进行了权衡，他们强调，教育工作者要制定战略，减轻这种学习模式可能带来的破坏性影响。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能幸运地拥有一台电脑，家里能方便地连上互联网服务，而且即便是对于那些有电脑、有网络的学生来说，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网课中都表现得很吃力，注意力也难以集中。

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教育心理学教授阿莉西娅·罗里格（Alysia Roehrig）说，“小孩子和大学生都很孤独。我们需要寻找各种方法帮助学生们集中注意力，让他们感觉自己真的在和真人打交道。”

这正是罗恩·诺伯（Ron Nober）的目标。

48岁的诺伯是个科学老师，在他位于新泽西州南安普敦的家里教3-8年级学生。他非常喜欢贴纸策略，发现对于那些在上课时不愿意打开摄像头的孩子格外有用。

他说：“当贴纸开始贴在我脸上时，一个个摄像头就打开了，学生们也开始参与课堂讨论。从那一刻起，他们就更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与全班同学分享想法。”

诺伯说，“装傻”是让学生在远程学校积极参与的关键。

对于学生来说，“他们失去了与彼此的联系，也失去了与老师的联系，”诺伯说。“我是一个喜欢亲力亲为的老师，不能与他们面对面，不能在走廊上击掌，对我来说是一个挑战。”

他尽其所能填补远程教育带来的空白。

“我一直在尝试很多不同的东西。只要能让孩子们参与到课程中来，我不介意装傻，也不介意做各种尝试，”他还说，每周五，他教的一个班都会帮他选定要染的胡子颜色。他甚至给一撮胡子染过不同的颜色，因为他发现色彩能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力，调动他们的兴趣。

38岁的克里斯塔·科勒蒂（Krista Coletti）是印第安纳州米沙瓦卡市的一名五年级教师， 她证实，贴纸策略在她的课堂上也取得了巨大成功。

科勒蒂说：“孩子们喜欢看到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时不时冒点傻气。用这种有趣的方法，我们可以把外界的疯狂挡在课堂外。”

38岁的莫莉·汉密尔顿（Molly Hamilton）是伊利诺伊州伯温的一名中学数学老师，她也有同感。

“我希望让孩子们知道，你也可以有点傻，”她说。“今年实在不同于往年，所以我们的教学手段也一定需要跟往常不同；原先在面对面的课堂上有用的那些办法，现在别指望还能继续奏效。”

汉密尔顿强调，老师们一定要愿意尝试新的、甚至是看似奇怪的教学方法。

汉密尔顿说：“对现在的教师来说，保持心态开放，尝试新事物，这一点非常重要。”

58岁的玛丽·格雷斯卡（Mary Greska）是伊利诺伊州埃尔姆赫斯特一所小学的图书管理员。她回应了这种观点：“可以说我们已经抛弃了太多的传统教学方式。我们必须不断设想让孩子们参与其中的新方法。”

格雷斯卡表示，专业的人际网络以及在社交媒体上与其他教师的联系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她说：“很多教育工作者都在分享网上教学的心得，他们正在尝试什么，哪些可行，哪些不可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惜一切代价，让我们的孩子能在这个奇怪的时期继续学习。贴纸真的很搞笑，能吸引很多孩子专心上课。”

不过，格雷斯卡想要郑重提醒其他老师：“揭贴纸的时候还蛮疼的。”

尽管如此，教育工作者们说他们并不介意，而且这种方法对所有年龄段的学生都有效。

31岁的阿尔伯·塔西米（Arber Tasimi）在埃默里大学（Emory University）教授心理学，他知道，在心理学入门课上，当他往脸上一张张贴贴纸时，一些大学生可能会不以为然，偷偷翻个白眼。但这招仍然有用。

“每次上完一节课时，我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可笑，但在课堂上，往常从来不发言的学生也开始举手发表观点了，有了这样的回应，我觉得这么做可太值了。在网课上师生都很容易感到疲劳厌倦。所以你需要发挥创意，也需要胆子再大一点，冒一些风险，”塔西米说。

埃默里大学的心理学教授阿尔伯·塔西米说，贴纸策略对大学生也很管用。

塔西米鼓励所有的教育工作者尝试贴纸和其他非传统的机制来提高参与度。他说：“我们现在有的是试错的机会，如果这招不管用，还有其他各种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