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总统候选人去世，下一步会怎样？

时间点很重要。以下是一些可能的场景。

唐纳德·川普总统在感染上新冠病毒后，目前还处在治疗阶段。前副总统乔·拜登今年78岁。这两位总统候选人都属于新冠高危人群，年龄和既往病史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他们的预后。而与此同时，2020年总统大选的提前投票和邮寄投票已经在许多州开始。

那么，如果一个主要政党的总统候选人没能活着出席就职典礼，会发生什么呢？

今年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是，这位已故候选人的竞选伙伴将取而代之——接替川普的是迈克·彭斯（Mike Pence），接替拜登的是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但这也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万一时间点不对，情况将非常棘手。

任命新总统的过程很复杂，涉及多个步骤。首先，11月3日是选举日。第二步，选举团将在12月14日投票。第三，国会将在1月6日清点选举人团选票，正式确认选举结果。第四，也是最后一个步骤，获胜者定于1月20日宣誓就职。

在每个阶段，主要政党总统候选人意外去世都会产生不同的影响——当然，这也取决于已故候选人是否输掉了选举（以前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已故候选人是否获胜（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或者选举是否有争议（结果将是后患无穷）。

场景1：候选人在选举日之前去世

首先，如果一个主要政党的提名人从现在到选举日（11月3日）之间去世，会发生什么？

到了目前这个阶段，很多州的选票已经确定，提前投票和邮寄投票都已开始。所以想改变选票上的名字肯定是来不及了。想要改名，唯一切实可行的办法是推迟总统大选，而两党就此达成协议是很难想象的。

但是，选民确实可以投票给已故候选人。2000年，密苏里州州长梅尔·卡纳汉（Mel Carnahan）是当年该州参议院竞选的民主党候选人。他在选举前三周死于飞机失事，此时选票已经印好，没法将他的名字删除了。民主党因此宣布，卡纳汉的遗孀简·卡纳汉将是他们的候选人——简原本就是丈夫的政治伙伴，她在该州倡导为在职员工设立托儿所、为儿童提供更便捷的免疫接种；而该州的新州长也同意，如果卡纳汉获胜，将任命她担任该席位，直至举行特别选举为止。情况果然就是如此，卡纳汉当选，简受命填补了丈夫的席位，在特别选举落败后结束了短暂的任期。

卡纳汉夫妇

在总统竞选中，民主党全国委员会（DNC）和共和党全国委员会（RNC）都有替代已故候选人的程序。两个委员会可以通过多数投票来选择接替人选，也都可以在大选后和12月14日选举团投票前“替换”提名人，但问题是，要在州选票上真正获得新的提名人的名字已经太迟了。

不过，一旦候选人逝世，两党还可以明确指定谁将是继承人。对于两者来说，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选择：副总统提名人，他们的名字确实印在了选票上。（选民们不只是投票给川普或拜登；他们将投票给川普-彭斯组合，或者是拜登-哈里斯组合。）

从技术上讲，DNC或RNC并不需要选择副总统候选人来取代已故的总统候选人——他们理论上可以选择其他人，或者分裂成支持不同候选人的派系。

但目前离大选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每一个党派都会有很强的动力鼓励他们的支持者按计划投票，而不是说投票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新提名人自乱阵脚。

场景2：败选候选人在选举人团投票前去世

下一个关键时间点是12月14日，选举人团投票日。

基于已故候选人在11月3日是取得了胜利还是失败，或者结果是否存在争议，结果将会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去世的候选人在大选中落败了，那么，赢家仍然是赢家。这种情况在美国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一次，那就是1872年的大选。尤利西斯·格兰特（Ulysses S. Grant）总统赢得了连任，拿到了286张选举人团队，而他的主要对手贺拉斯·格里利（Horace Greeley）在大选后不久就去世了。

1872年大选

格里利赢得了6个州和66张选举人团票，所以在他去世后，这些选举人必须决定该怎么做。最终，他们的选举人票在其他五名候选人之间进行了瓜分。但格里利的选举人做了什么并不重要，因为票数根本不够——格兰特显然赢了。

场景3：获胜候选人在选举人团投票前去世

那么，万一获胜的候选人不幸去世了呢？如果真碰到这个问题，共和党或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可能会尝试指定一个替代人选，同样，副总统当选人将是显而易见但并非必须的人选，同时还要让所有选举人承诺，将原本投给总统的票改投给副总统。

候选人赢得的选举人一般都是该候选人所在政党的忠实支持者，且已经通过州党魁的审查，因此他们完全有可能将选票转到已故候选人的接替者身上。但也存在着变数。

首先，选举人并不总是那么忠诚——一些“失信选举人”违背了他们的承诺，把票投给了别人，2016年有创纪录的7位选举人这么做，当中有306个承诺投给川普的选举人中，有2位选了别人；232位承诺投给希拉里·克林顿的人中，有5位投给了桑德斯和其他候选人。

其次，为了防止这种失信行为，各州通过了法律，要求选举人投票给赢得该州的候选人。这些法律的细节因州而异，有些甚至毫无约束力。但如果按字面意思来理解，有些法律可以严格要求选举人只能投票给获选候选人，哪怕他们此时已经去世。

各州对选举人投票规则不一。部分州并不会惩罚失信选举人。

所以可能还有另一种选择：选举人按照计划只投票给已故的获胜候选人。

宪法第20修正案规定：“如在总统任期开始时，当选的总统已去世，则当选的副总统将成为总统。”因此，也许大多数选举人会坚持按照投票结果投票，让已故总统候选人当选总统，再让当选副总统继任。

这是否能如愿，将取决于下一阶段的过程：国会。

场景4：在选举团投票中获胜的候选人在就职日之前去世

2021年1月6日，新当选的国会将召开联席会议，通过清点选举人团选票，正式公布总统选举结果。

近几十年来，这基本上都是走过场。但是国会有权考虑和裁决对某些选举团选票计数的反对意见。如果国会议员提出反对意见，参众两院将各自决定如何处理。如果众议院和参议院的多数人投票支持该反对意见，那么选举人票或有问题的选票将不被计算在内。（如果只有一个议院投票支持反对，那就意味着反对失败。）

那么，如果选举团的大多数票投给了一位已经去世的总统候选人，而国会对此表示反对呢？

我们唯一能借鉴的先例就是1872年大选。1873年初，当三名选举人试图投票给已故的格里利时，国会取消了他们的投票资格，理由是格里利已经去世。

但那是在第20修正案存在之前。这项1933年批准的修正案明确规定，如果候任总统在就职日之前去世，则由副候任总统担任总统。

还有一件事有点不清楚：获胜的候选人究竟什么时候会成为“候任总统”？是在选举日选民投票之后，是在12月中旬选举团投票之后，还是在1月初国会清点选举人团选票之后？

据国会研究服务部的托马斯·尼尔（Thomas Neale）说，这项修正案生效的时间应该是选举人团选票投出后。尼尔援引了修正案通过时众议院委员会的一份报告，该报告将“当选总统”定义为“获得多数选举人票的人”。

在这个问题上，就像这个过程的所有阶段一样，解决已故总统的办法似乎很明显——转向副总统，但这从未在实践中得到验证。而且，在一场势均力敌的竞争中，也有可能产生不利影响，尤其是如果新国会的两院都由一个与已故获胜候选人不同的政党控制的话。

场景5：一名总统候选人去世，人们对竞选结果存在争议

总统选举的结果非常接近，或者存在争议，这将是最混乱的一种可能性。

如果一个候选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幸去世，前景将非常难测。

川普总统显然已经在为争夺一场势均力敌的选举结果埋下伏笔，他反复声称邮件投票存在欺诈可能，尽管已经有大量事实和数据表明邮件投票造假的可能性非常小，他还拒绝承诺和平移交权力。一些民主党领导人也已经发下话来，表示只要出现接近的结果，他们就一定会激烈抗辩——希拉里·克林顿说拜登“不应该在任何情况下承认败选”，约翰·波德斯塔（John Podesta）在模拟2020年大选的《战争游戏》（war game）中扮演了拜登的角色，在川普获得选举人团胜利后拒绝认输。

《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也报道了一些来自摇摆州共和党控制的立法机构的潜在诡计，可能包括在声称存在欺诈的基础上，无视所在州的总票数，任命具有党派倾向的选举人。其中一些州的州长是民主党人，他们可以拒绝确认投票总数。国会可能会介入，法院也可能会介入。

就目前而言，这只是一场假想的恐怖游戏。但如果竞争加剧，结果出现争议——然后又有一位候选人死亡——事情可能会变得极具爆炸性和毁灭性。当双方都试图抓住他们所能得到的任何优势时，可以预料，甚至是最不可能的剧情也有可能上演。